近日有报道称,美国有史以来最大大学招生舞弊丑闻中,一个来自中国的家庭为将孩子送入斯坦福大学向此案背后的“操盘手”辛格支付了650万美元(约合人民币4370万元),是涉案金额最高的一起。美国《洛杉矶时报》等媒体周三援引消息来源报道称,这位神秘的中国富豪是山东步长制药有限公司董事长赵涛,被送入斯坦福大学的是他的女儿赵雨思(Yusi Zhao)。斯坦福在得知丑闻后迅速行动,在3月底开除了赵雨思。
这成为国内舆论关注的焦点,花650万美金运作子女上名校的山东富豪,可能没想到,自己会这样上“热搜”丢尽脸面。舆论关注此事,当然不只是“八卦”,而是希望净化考试升学环境,呼唤公平,而基于此,我们更应该从美国处理这起史上最大招生舞弊案中反思,如何让所有参与舞弊案者一个不漏被曝光、受到处罚,这样才能遏制造假、作弊,实现公平公正。
美国发生的这起史上最大招生舞弊案,被美国司法部门查处的除了中介人外,均是学生的父母,这其实是这起案件的最大看点。我国近年来被媒体曝光的高考加分造假案、体育体长生造假案、自主招生舞弊案、高考集体作弊案不少,可是,卷入这些案件的学生父母,几乎都没有被曝光,更没有进一步被追责。为打击高考加分造假、自主招生造假,我国采取的办法是取消高考加分政策,严控自主招生名额从严进行自主招生,舆论也反对进行打破唯分数论的高考改革,担心这给有权有势的家庭“开后门”,然而,这不是推进改革、治理舞弊的思路,真正严肃治理舞弊,应该借鉴美国的做法,对所有涉案学生的家庭、父母,一查到底。
不妨来看几起国内发生的舞弊案。2014年,辽宁本溪高级中学87名体优生加分涉嫌造假,闹得舆论沸沸扬扬,随后,为回应舆论,辽宁省纪委、教育厅、体育局组成联合调查组,要求相关考生所在学校组织对体优生资格进行复核。在自查阶段,如果体优生认为自己符合体优生标准,就签订《诚信承诺书》,认为目前达不到标准,则签订《放弃加分申请书》。最终,270名考生签订了放弃加分申请书。谈及放弃的原因,部分考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,是因为太久没有练习,缺乏复核的信心。这种由学生“自证清白”的做法,令加分造假“零风险”,如果严肃处理加分造假,应该逐一调查,根据具体情节,曝光所有运作加分造假的家长,和有关部门负责人,并追究责任。从基本逻辑分析,高考加分造假绝不是“一个人的战斗”,而会有一个权力和利益链条,要严厉治理,就必须铲除整个链条。
2013年,中国人民大学招生就业处原处长蔡荣生被查,也引起舆论对高校自主招生腐败的关注。据报道,2015年,蔡荣生在江苏省南京市中级法院受审。检方指控,2005年至2013年间,蔡荣生利用其职务上的便利,以及本人职权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,接受永华香港集团董事长王某等人的请托,在招录考生、调整专业等事项上为王某之女等44名学生提供帮助,非法收受王某等30人给予的财物共计2330万余元。针对检方指控,当时曾有舆论要求公布这44名学生的名单,校方对这44名的处理(包括如在读,应退学,如已经毕业,应撤销学位、毕业文凭等),以及给蔡送钱物的学生家长的信息,但随后并无下文。
梳理过去10多年来被曝光的升学舞弊案,最终所有环节都被严肃处理的案件并不多;另外,虽然公开的案件信息显示,必定有学生父母参与子女升学舞弊,但被曝光的父母也只是个别。印象比较深刻的是,2009年中国青年报报道的“公安局政委女儿冒名顶替上大学”,而这起事件报道的切入点就是担任“公安局政委”职务的家长。
处理升学舞弊案对维护公平极为重要。对于我国来说,这还牵涉到推进高考改革。以上加分造假案、自主招生造假案的爆发和处理,直接影响到我国高考改革的走势,2018年,我国全面取消高考奖励性质加分,2015年,高校自主招生调整到高考后进行,到2019年,我国自主招生的名额比上一年压缩减少一半。而其实,只要建立严格的监督机制,包括学校内部的监督机制、学校外部的司法监督、舆论监督、社会监督机制,是完全可以约束造假舞弊,以及针对造假舞弊行为进行严肃处理的。
美国司法部门对名校招生舞弊的调查,就是司法监督。招生舞弊案的爆发,毫无疑问是丑闻,但是,严肃处理丑闻,才能让公众对大学的招生体系有信心,否则,招生舞弊案将严重冲击招生体系。我国要推进建立多元评价体系的高考改革,就必须落实和扩大学校自主权,这就要求完善监督机制建设。如果不完善监督机制建设,或者公众对建立完善的监督机制缺乏信心,那改革就无法推进。